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1波2，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3天接水，芳草4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5，追旅思6，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7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昨夜因看蜀志1。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细寻思，争如2共、刘伶3一醉。

人世都无百岁。少痴騃4、老成尪悴5。只有中间，些子6少年，忍把浮名7牵系。一品8与千金，问白发、如何回避。

塞1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2无留意。四面边声3连角起，千嶂4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5归无计。羌管6悠悠7霜满地，人不寐8，将军白发征夫泪。

纷纷坠叶飘香砌1。夜寂静，寒声碎2。真珠3帘卷玉楼空，天淡4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5如练6，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7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8枕头欹9，谙尽10孤眠滋味。都来11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庆历四年1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2。越3明年，政通人和4，百废具兴5，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6，刻唐贤今人7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8。

予观夫巴陵胜状9，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10，横无际涯11，朝晖夕阴12，气象13万千14，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15，前人之述备矣16。然则17北通巫峡，南极潇湘18，迁客骚人，多会于此19，览物之情，得无异乎20？

若夫21淫雨霏霏22，连月不开23，阴24风怒号25，浊26浪排空27，日星隐曜28，山岳潜形29，商旅不行30，樯倾楫摧31，薄32暮冥冥33，虎啸猿啼。登斯34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35，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36。

至若春和景明37，波澜不惊38，上下天光，一碧万顷39，沙鸥翔集，锦鳞游泳40，岸芷汀兰41，郁郁42青青。而或长烟一空43，皓月千里44，浮光跃金45，静影沉璧46，渔歌互答47，此乐何极48！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49，宠辱偕忘50，把酒临风51，其喜洋洋52者矣。

嗟夫53！予尝求古仁人之心54，或异二者之为55，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56，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57，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58。是59进60亦忧，退61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62？时六年63九月十五日。

先生1，汉光武之故人也。相尚以道。及帝握《赤符2》，乘六龙，得圣人之时3，臣妾亿兆4，天下孰加焉？惟先生以节高之。既而动星象5，归江湖6，得圣人之清。泥涂7轩冕8，天下孰加焉？惟光武以礼下之。

在《蛊9》之上九10，众方有为，而独“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先生以之。在《屯11》之初九，阳德方亨，而能“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光武以之。盖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量，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岂能遂先生之高哉？而使贪夫廉，懦夫立，是大有功于名教也。

仲淹来守是邦12，始构堂而奠焉，乃复13为其后者四家，以奉祠事。又从而歌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14，先生之风，山高水长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