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颠,不论钱,谁问旗亭美酒斗十千?
酌大斗,更为寿,青鬓长青古无有。笑嫣然,舞翩然,当垆秦女十五语如弦。遗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犹恨促。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据史籍记载,贺铸既是一位豪爽的侠土,也是一位多情的诗人;既是一位严肃苦学的书生,也是一位处理政事的能手。他生活在北宋晚期的社会,史称他喜剧谈天下事,但经历的都是些难展抱负的文武小职。这首词便是作者郁愤难抑,从而以雄健之笔,倾诉自己怀才不遇的无限感慨。
贺铸这一首词就抒写了词人报国无门、功业难成的失意情怀。
上片,从开头至“可是蓬蒿人”,以夸张的手法写诗人及其豪侠朋辈少年壮志当孥云”的英雄气概。然而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于是萌发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感叹,索性放浪形骸,您情饮乐吧!这就极为自然地引出了下片。可贵的是词人并没有让这些古人牵着鼻子走,恰恰相反,他是信手拈来随意驱遣前贤名句为我所用以现成碎锦织就自己的无缝天衣。这是由于他“意在笔先”胸中又融萃了古人精华的缘故。
下片与上片声气相连。作者寄情宴乐却又悲叹岁月的脚步匆匆:想留住光阴却又难以打发那漫长的一天又一天。这是何等的苦闷啊!“酌大斗更为寿青鬓常青古无有。笑嫣然舞蹁跹当垆素女十五语如孩眼前一派酒酣耳热轻歌曼舞景象。然而表面放达的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非惧这是由歌女所唱汉武帝的一曲《秋风辞》引发的。《秋风辞》有云:“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所以作者有“遗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犹恨促”之叹。千年只一瞬耳!于是忽发奇想要“揽流光系扶桑”拴住月亮和太阳使时光停止流转。然而奇想毕竟不是现实眉间心上,依然是郁郁不得志的愁闷连一天都觉长得难以消磨。末句“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由激愤之意转为哀愁之思仿佛飞流直下落入深潭愤懑不平由外露而至深藏由激烈而变缠绵恰如“梅子黄时雨”。词的下片也满缀古语或采古人原句或用古人句意,涵括了《离骚》《史记》和李益韩琮诗里的词句化为完整形象,贴切自然地摹写了自己的处境和心情。
全词表现作者于失意无聊纵酒放歌之际,既感乐往悲来、流光易逝,又觉愁里光阴无法排遣的矛盾苦闷心情,但却用刚健的笔调、高亢的声调写成,章法上极抑扬顿挫之能事,行文上跌宕生姿,属于贺词中的幽洁悲壮之作,在北宋词坛上也是很突出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