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篇序文里,作者对这些草根英雄反复赞扬,抑扬顿挫,激情无限。全文共分三段。
第一段,作者巧妙地把儒家和游侠两类人物做了对比。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子说过这样的话:“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对这两者都作了讥讽,但是在实际上,他们两者之间的命运是不同的。一类儒者是靠儒术取得了高官的人,他们虚伪狡诈,毫无信义可言,仅凭有权有势,就受到称赞。另一类儒者,饱读诗书,怀着独善其身的德行,坚守正义,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在当时也受到人们的耻笑。像孔子的弟子季次、原宪,终身穷困潦倒,死后已经四百多年了,但他们的弟子仍旧铭记着他们。但游侠们就不同了,他们的行为虽然不合于法度,但是他们诚实守信,说话算话,行动果敢,碰到人们有急难时,该出手时就出手,救人于危难之中,使亡者得以存在,死者得以复生,而从不夸耀自己的才干,也不夸耀自己的功德。事实上他们也是值得称赞的人物,司马迁把目光关注了这些被历史湮没的小人物。
第二段,司马迁对游侠们进行高度的评价。有急难,这是人们时常碰到的,历史上不少大人物都遭到过这样的窘境。司马迁例举了一系列名人,如舜、伊尹、傅说、吕尚、管仲、百里奚、孔子都遭受过灾难,更不要说普通人和处于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了。老百姓的看法是很朴素的,他们认为:“怎么知道是不是仁义,就看他是不是给人们带来好处,只要他给百姓带来恩惠,便以为他是有德之人。”但各利益群体是不同的,因此伯夷认为周武王伐纣为不仁,并不影响周文王、周武王称王;盗跖和庄蹻,这是两个古代著名的大盗,他们以暴戾闻名,但他们的追随者却依然称颂他们。这样看来,“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这句话道出了实情。司马迁在这里一针见血地指出:历史是胜利者写的,胜利者写的历史,虽然用的是正义和仁义的名义,但事实上更多的是与正义和仁义无关。因此当今那些拘泥于教条的学者,长期脱离于社会现实,哪里比得上那些格调不高,和世俗一般见识,随波逐流去追求名利的人呢?倒是那些平民百姓中的侠义之士,或取或予,都信守诺言,他们为他人去牺牲生命,不顾虑世人的议论,因此四方的百姓,都传诵着他们的事迹,这就是他们的长处了,这不是那些庸庸碌碌的人能望其项背的。因此有不少人追随他们,跟随在他们周围。这些草根英雄,和季次、原宪相比,他们在民间的影响力,无论在社会效果方面和言语守信方面都不是一个数量级上,比对当今社会的贡献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第三段,作者感叹平民百姓中的侠义之士更加难得,中国历史应该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作者感叹古代平民百姓中的游侠仗义之士,已经失传了。近世吴国的季札、齐国的孟尝君、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他们,都因为是王者的亲属,凭借有封地、有高官厚禄,仗义疏财,招纳天下贤士,以豪爽侠义闻名,显名诸侯,但毕竟是贵族中的侠义之士,他们凭借的是先天的有利条件,其社会影响力当然不是一般的人可比的。但是出自于平民百姓中的游侠之士,修养自己的品性,积累自己的声誉,言及四方,莫不称贤,这是不容易的事啊。即使如此,儒家和墨家都把他们排斥在外,没有给他们留下记载。因此,在秦朝之前,那些草根英雄、平民之侠都湮没不见了,司马迁对他们不公正的待遇感到不平和愤怒。因此,他尽可能地把他所知道的那些游侠之士和他们的事迹记载下来。汉朝兴起,有朱家、田仲、王公、剧孟、郭解等人,虽有时触犯当时的法禁,但司马迁认为,他们讲义气,不贪财,懂得谦让,名不虚传,那些遭受困厄的士人,常常得到他们的帮助接济。至于那些结党营私,巴结豪强,依仗钱财奴役穷人,侵凌孤弱无依靠的百姓,放纵自己的欲望,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些人,侠义之士是根本看不起的。司马迁指出,他所说的游侠是指那些救人急难的草根英雄。并希望他所记载的人物如朱家、郭解等,不要引起人们的误解,把他们与黑社会等同起来,而统治者为了加强专制,往往抹黑他们,抹黑他们对他们是不公平的。
本文歌颂了那些“言必信”“行必果”,解人之难,救人之危,却“不矜其能”的下层狭义人物,赞美他们舍己为人的高尚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