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都·秋感

宋代  ·  吴文英

万里关河眼。愁凝处,渺渺残照红敛。天低远树,潮分断港,路回淮甸。吟鞭又指孤店,对玉露金风送晚。恨自古、才子佳人,此景此情多感。

吴王故苑,别来良朋雅集,空叹蓬转。挥毫记烛,飞觞赶月,梦销香断。区区去程何限。倩片纸、叮咛过雁。寄相思、寒雨灯窗,芙蓉旧院。

《宴清都·秋感》创作背景

这是一首抒怀词。据词中意,此词当作于苏姬即将离词人而去之时,而当时词人尚在淮地出差,因作此词抒怀。

《宴清都·秋感》翻译

万里关河眼。愁凝处,渺渺残照红敛。天低远树,潮分断港,路回淮甸。吟鞭又指孤店,对玉露金风送晚。恨自古、才子佳人,此景此情多感。
身处广袤的江淮平原,山山水水尽收眼底。在愁闷中凝视西方,茫茫暮色中夕阳正一点点地收敛起余晖。身在旷野,只见天边的树显得异常低矮,潮汐在淮河的原入海处分道,大路在一个接一个的湖泊之间迂回延伸。我用马鞭遥指着远处一个孤零零的路边客店,将去那里借宿一宵,并且在那里迎着习习凉风喝上几杯玉露酒。从古至今有多少个才子佳人,如果面对着旷野、夕照、孤店、独酌等的环境,一定会产生出许多寂寞凄凉的感触。
吴王故苑,别来良朋雅集,空叹蓬转。挥毫记烛,飞觞赶月,梦销香断。区区去程何限。倩片纸、叮咛过雁。寄相思、寒雨灯窗,芙蓉旧院。
我离开苏州后,不知道留在那儿的朋友们有没有再聚会过。而我自己却羁留外地,迁居无常,命运多舛。想起从前在苏州时与朋友集会欢宴秉烛挥毫、彻夜传杯畅饮的快乐日子,如今就像做梦似的消失殆尽,连所爱的女子也杳无音信。虽归程未定,路途遥远,但这种区区小事难以阻隔得断我的思念,我用片纸表达自己的心曲,并且反复叮嘱带信的人一定要把信送到目的地。此时身居客中,还追忆着在苏州家中曾与苏妾挑灯夜话的情景。

《宴清都·秋感》注释

1
断港:被潮水切断的港湾。港,一本作“巷”。
2
淮甸:淮水流域。甸,古时郭外称郊,郊外称甸。
3
此景:指金风萧瑟、夕阳残照、游子孤鞭之景。
4
此情:指词中所写的“愁”“孤”“恨”之情。
5
吴王故苑:吴王宫苑,此指苏州古迹。
6
记烛:以刻烛来记做诗的快慢多少。《南史·王泰传》“每预朝宴,刻烛赋诗,文不加点,帝深赏叹。”记,一本作“刻”。
7
飞觞:即羽觞。古代饮酒用的耳杯,作雀形,有头、尾、羽翼。
8
赶:一本作“趁”。
9
程:一本作“情”。
10
倩:请。
11
芙蓉旧院:比喻原在苏州与苏姬共居之西园。

《宴清都·秋感》赏析

此词在漂泊他乡,追忆友朋,怀念苏姬中,注入了对国事颓危的忧伤。

上片“万里”三句。言词人身处广袤的江淮平原,山山水水尽收眼底。在愁闷中凝视西方,茫茫暮色中夕阳正一点点地收敛起余晖。“天低”三句。“断江”“淮甸”,即指词人身处的江淮平原。因淮水出海口被黄河故道所夺,故淮河也称“断江”。“甸”,即淀。系淮河各处淤积成的湖泊,所以也叫“淮甸”。“天低”句,系孟浩然“野旷天低树”诗句的脱胎换骨。此言词人身在旷野,只见天边的树显得异常低矮,潮汐在淮河的原入海处分道,大路在一个接一个的湖泊之间迂回延伸。“吟鞭”两句。言词人的马鞭遥指着远处一个孤零零的路边客店,说是将去那里借宿一宵,并且可在那里迎着习习凉风喝上几杯“玉露酒”。“恨自古”两句,承上作结。言从古至今有多少个才子佳人,如果面对着旷野、夕照、孤店、独酌等的环境,一定会产生出许多寂寞凄凉的感触。这正是马致远《天净沙·秋思》“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所祖之处。“才子”,也是梦窗自况。

下片“吴王”三句。“吴王故苑”,指苏州吴地,此系梦窗多年寄居的“第二故乡”。“蓬转”,以蓬草乘风飘转无定,喻词人常年在外奔波,居无定所的生活。此言词人离开苏州后,不知道留在那儿的朋友们有没有再聚会过。而自己却羁留外地,迁居无常,命运多舛。“挥毫”三句,忆旧也,词人紧接自己奔波在外的感叹,想起从前在苏州时与朋友集会欢宴秉烛挥毫,彻夜传杯畅饮的快乐日子,如今就像做梦似的消失殆尽,连所爱的女子也杳无音信。词人苏妾离他而去,在这首词中,略吐端倪。“区区”两句,言自己虽归程未定,路途遥远,但这种区区小事难以阻隔得断他的思念,所以他用片纸表达自己的心曲,并且反复叮嘱带信的人一定要把信送到目的地。“寄相思”两句,又用李商隐《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诗意。而从“芙蓉旧院”一句也可看出,词人思念的是在苏州西园故居“芙蓉旧院”中住着的苏妾。此言词人身居客中,追忆在苏州家中曾与苏妾挑灯夜话的情景。

这首词在章法结构上,亦存有时空变化快,将景、情、事融为一体的特色。时而写眼前景物,时而直抒胸臆,时而逆笔写异地往事,时而转笔叙写今日情事,在多次转折变化中表达了愁情。

《宴清都·秋感》作者: 吴文英

吴文英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与贾似道友善。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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