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此词当是周敦儒暮年追忆往昔岁月时而作。周敦儒经历过靖康之乱,可惜那时国破家亡,颠沛流离,欲报国而不成。晚年更是遭受重大打击奸相秦桧以他儿子为要挟,将他强请进京,给秦桧之子教授诗书。虽最终未能上任,但因此事坏了声名,时人更作诗讽刺,字字诛心,令他十分难堪。朱敦儒最终选择归隐田园,不再问世事。此词当作于此时。
这首小词以散文语句入词,表现了词人暮年对世情的一种彻悟,流露出一种闲适旷远的风致。
上阕开首两句便倾诉无尽沧桑凄凉,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红尘俗事便如春梦一般,日出即消散,那些“满楼红袖招”、那些“一醉轻王侯”、那些“红烛昏罗帐”的往事,到如今,也散了个干净,短暂如昙花一现。世间人情更是浅薄,便像是天中涂抹的秋云,凉薄至极。失势之后,朱敦儒有如丧家之犬,累累而奔。这两句是对人世极大的失望。他将这归咎于天命一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此等琐碎小事大可不必常挂心头、劳神费力,天下万物本是命定,凡人无从改变。从这一句中,词人的消沉度日、心灰意冷已可循迹。
下阕开首便是“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幸好还有数杯好酒,何况眼前是娇蕊初开,花酒之前,词人已颇有些怡然自得了。“幸遇”“况逢”等字带来一种亲切感“酒好”“花新”则是愉悦之情的写照。“三杯”“一朵”对举,给人以鲜明的印象。“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换了的时光只有片刻,要抓紧时机,在此刻尽情尽兴,因为明日阴晴与否,我们无法断定。这里的“阴晴”乃指人生坎坷,或许也指政治风云。词人再次戛然而止,为读者留下了无尽遐想,也留下了无尽忧愁。
词人笔下是清雅隽朗的,是以流露出一种闲旷的风致。自然流转,若不经意,全词如骏马注坡,一气直下。通体使用散文化语句,也是比较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