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村人牧山田

唐代  ·  钱起

六府且未盈,三农争务作。

贫民乏井税,塉土皆垦凿。

禾黍入寒云,茫茫半山郭。

秋来积霖雨,霜降方銍获。

中田聚黎甿,反景空村落。

顾惭不耕者,微禄同卫鹤。

庶追周任言,敢负谢生诺。

《观村人牧山田》创作背景

钱起于唐肃宗乾元二年(759)至唐代宗宝应二年(759)任蓝田县尉,此诗当作于此期间。

《观村人牧山田》翻译

六府且未盈,三农争务作。
国家的府库空虚,四野的农民都忙着耕作。
贫民乏井税,塉土皆垦凿。
农民贫困,难以交足田税,贫瘠的土地都被他们开垦了。
禾黍入寒云,茫茫半山郭。
远望山坡,生长着一片茫茫的庄稼。
秋来积霖雨,霜降方銍获。
秋日时节,阴雨绵绵,到霜降之时,方得收割。
中田聚黎甿,反景空村落。
间隔了多年才开垦的田里,满是山民;夕阳回光反照,村子里一片空落。
顾惭不耕者,微禄同卫鹤。
回过头来看看那些不耕而食的人,心中感到十分惭愧;那些地位虽然不高但仍享受俸禄的官员们,与卫懿公所喂养的闲鹤又有什么不同呢?
庶追周任言,敢负谢生诺。
希望“不耕者”们能遵循周任的话,在其位,就要为百姓办事,不要忘记谢眺的体恤贫病的诺言。

《观村人牧山田》注释

1
未盈:府库空虚。
2
塉土:贫瘠的土地。
3
方銍获:方得收割。
4
卫鹤:卫懿公所喂养的闲鹤。

《观村人牧山田》赏析

“六府且未盈,三农争务作。贫民乏井税,嵴土皆垦凿。”句意为:国家的府库空虚,四野的农民都忙着耕作;农民贫困,难以交足田税,贫瘠的土地都被他们开垦了。六府,古代六种税官的总称。府,主藏六物之税者。”实指国家的府库。未盈,即不满。三农,指居住在平地、山间、水泽三类地区的农民。井税,即田税。嵴十,瘠薄的土地。《五篇·十部》“嵴:薄士也。”垦凿,开垦。起首两句,写国库空虚和农民耕作忙,看似辜无关系,但第三字用了一个“乏”字,将其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一个“争”字,写出了农民的勤劳和辛苦状。农民因为交不起田税而开垦荒地,而开垦贫瘠的土地,反过来又证明了农民的贫穷和劳苦。

“禾黍人寒云,茫茫半山郭。秋来积霖雨,霜降方铚获。”句意为:远望山坡,生长着一片茫茫的庄稼。秋日时节,阴雨绵绵,到霜降之时,方得收割。茫茫,模糊不清。山郭,山村。霖雨,连绵大雨。霜降,节气名,或降霜的时候。铚,收割所用的镰刀。获,收获。“禾黍”二句,紧承“嵴土皆垦凿”句而来,写村人所牧山田之多。这里,“寒”字既是实写时令节候特征,又映衬了诗人对于农民终岁辛劳而所获不多的深切同情之心。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但霪雨绵绵,只有等到霜降才得以收割庄稼。山田贫瘠,又遭秋雨浸泡,农民的收获之微薄可想而知。

“中田聚黎氓,反景空村落。顾惭不耕者,微禄同卫鹤。”句意为:间隔了多年才开垦的田里,满是山民;夕阳回光反照,村子里一片空落。回过头来看看那些不耕而食的人,心中感到十分惭愧;那些地位虽然不高但仍享受俸禄的官员们,与卫懿公所喂养的闲鹤又有什么不同呢?中,间隔。中田,即间隔多年才开垦的田地。田地贫瘠,得休耕,而不能连续耕作,这正照应前面“嵴土”。黎,众多。氓,农民。反景,亦作“返景”,指夕阳反照。《初学记·纂要》言:“日西落,光反照于东,谓之反景。”顾,回头看。不耕者,即不耕而食的人。此指官吏。微,地位低下。禄,俸禄。卫鹤,即卫懿公所养之鹤。田中满是村民,与前“三农争务作”遥相呼应,可见农民多么辛劳。夕阳反照下的村子空无一人,说明农民忙到日落了还没归家。农民如此辛苦,使诗人不禁想起了那些不劳而食的“不耕者”,而他亦是其中一员,自然觉得惭愧。“微禄同卫鹤”一句,可以看出诗人对于那些食禄而无用的人,是多么的愤慨。小官犹如此,高官更将如何?

“庶追周任言,敢负谢生诺。”句意为,希望“不耕者”们能遵循周任的话,在其位,就要为百姓办事;不要忘记谢眺的体恤贫病的诺言。庶追,意即希望追随。周任言,即周任的话。谢生,指南齐大诗人谢眺。诺诺言。此二句,诗人既是说给那些“微禄”“不耕者”们听的,也是告诫自己,体现了他的一颗忧国忧民的拳拳之心。

这首诗,全篇紧扣“观”字着笔,先写“观”村人牧山田所见,后写“观”后所感所想,体现了诗人身处官位而不忘百姓的优良品质。

《观村人牧山田》作者: 钱起

钱起
钱起(722─780),字仲文,吴兴(今浙江省湖州一带)人。玄宗天宝十年(751)进士,历任校书郎、考功郎中、翰林学士。有《钱考功集》。钱起是「大历十才子」之一。诗与刘长卿齐名,称「钱刘」;又与郎士元齐名,称「钱郎」。他长于应酬之作,当时赴外地的官员以得到他的送行诗为荣。大概他得「才子」的桂冠,也就是这个原因。他的诗技巧熟练,风格清奇,理致清淡。近体诗中,多写景佳句,深为评论家所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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